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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夹雪

雨夹雪

少女坐在那里,眼泪不停的落下。少年笔直的站着,尽力用自己的温暖安抚她手上的心。

“谢谢你!”

许久许久之后,当少女的哭声一点点平息,少年捧起她的脸低声说道。

少女泪眼朦胧的看着他,仿佛有些不解。

“谢谢你安慰我。你是为了我才这样说的吧?你本来没必要跟我说这些的,是为了我,你才选择面对那些伤心的过去,为此承受本不应该承受的痛苦。真的,谢谢你了!”

司辰用手一点点擦去她脸上的泪水,脸上的温柔丝毫没有掩饰。

她呆呆的望着他,双手还抱着他的腰,任他一点点擦干自己的眼泪。

“你……不怪我吗?“

“不怪哦!”

司辰道。

“为什么?我可是在为你的不幸而庆幸啊,像我这样、像我这样丑陋的人,你都不怪我吗?”

她忽然开口说道。

“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人!”

司辰轻轻把她凌乱的头发拨到而后,然后坐到了她的身边。

“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虚伪的人。他们看着别人哭,自己在心里笑,脸上也在哭。他们看着别人笑,心里在嫉妒,脸上也在笑……我很庆幸,我遇到了你。你有着这个世界上最纯洁,最干净的心,能够勇敢的面对自己的内心,并且毫不掩饰的表达出来,这不是一个心灵丑陋的人能够做到的,甚至,连我自己都做不到。所以,你是最美的!”

司辰把她搂到怀里,头紧紧地贴着自己的胸膛。

“能听到吗?我心的声音,它很高兴,在说‘谢谢你!’”

木水函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,不住的点头。

“嗯,听到了,我听到了,‘谢谢你’‘谢谢你’谢谢你!”

她紧紧抱着他,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口,感受着他的温暖。

一阵冰凉的风吹来,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。

司辰连忙接下自己的围巾,围在了她脖子上。

她抬起了头,看了他一眼,然后把围巾取下一半围在了他脖子上,然后再次趴在了他胸口。

天空慢慢下起了雨,轻飘飘的,像雪一样。

“下雪了?”

她睁开眼看着空中飘散的雨点说道。

“是雨夹雪,这里的冬天只有最冷的那一两天会下雪,不过像今天这样的雨夹雪也很少见,今年冬天,可能会有一场大雪吧……”

司辰抱着她说道。

“你喜欢下雪吗?”木水函问道。

“喜欢。只要下雪了,这个世界所有的悲伤、痛苦,不安都会被厚厚的雪埋到地底深处去,整个世界都是一片纯白,只有快乐和幸福!”司辰望着天空说道。

“那,今年的雪……能陪我一起来看吗?”

木水函抓着他腰间的衣服,抬起头来问道。

司辰愣了一下,慢慢低下了头,对着她那星星般的眼睛。

她没有低头,勇敢的看着他。

雨夹着雪,不知是雨还是雪一点点落下。

“和我交往吧!”

司辰突然说道。

少女瞳孔一下子睁大了,愣了足足有五秒钟,然后一把跳出了他的怀抱,坐在了他的身边。

“你刚才……说什么?”

她红着脸问道。

司辰也红了脸,摸了摸鼻梁望着天空。

“和我交往吧……不只是今年的雪,以后的春天的雨,夏天的太阳,秋天的风,冬天的雪,以后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,这个世界的每一点小小的变化我都想和你一起去看。你,能陪我吗?”

少女谨慎的坐在原地,听着耳边动人的情话,脸越来越红,长长的头发在风中飞舞着,双手不停的打着转,眼中满是羞涩的看着脚下。

“为什么是我?”她小声的说道。

“因为你是木水函,所以必须是你,非你不可。”司辰说道,双眼紧紧地看着她。

少女被他炙热的眼神盯得有些不安,心里一片慌乱,一下子站了起来。

“对不起!”

她说了一声就连忙向前跑去,结果忘记了围巾还连着,一把就将司辰拉倒在了地上。

她惊叫了一声,连忙伸出手想要扶他起来,但伸到一半就缩了回去,连忙解开了围巾放在了凳子上,然后飞一般的逃走了。

“我这是……失恋了吗?”

望着她渐渐跑远的背影,司辰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,无力的倒在草地上,很久很久都没有移动一下。

“雨夹雪……原来是苦的!”

雨水落到嘴里,有些苦涩的感觉。

他慢慢坐了起来,身上已经湿了个通透,看着凳子上的围巾,他轻轻把它拿了起来,把头埋了进去,还有她的味道……

当他浑身湿淋淋的回到家的时候,司明和伊利都吓了一跳,连忙把他推到了浴室。

“那么,说说吧,发生什么事?为什么你一副丢了魂儿的样子回来了?水函为什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?”

待司辰冲洗赶紧后,伊利坐在床上和他对视着问道。

“没什么?她有事先回去了,我不小心摔了一跤,就这样。”司辰无力的摇了摇头说道。

“就这样!”

伊利冷笑了一下,然后用力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,最后一把把他抱在了怀里。

“司辰,有什么话就和姐姐说,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,但是我一直把你当做亲弟弟的,看到你这个样子,我很难受……”

司辰无神的双眼慢慢恢复了光彩,然后一把抱住了她。

伊利微微一笑,轻轻拍着他的后背。

“哭吧,哭吧,哭够了就把一切都告诉我。”

半个小时后!

“什么?你跟她表白了?”

伊利一声大吼让司辰更加后悔刚才一时糊涂告诉她真相了,于是连忙捂住她的嘴。

“小声点!”

他说道,伊利却还有些不敢相信。

“这个世界是不是搞错了什么?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司辰吗?你不是一直坚信自己是天之骄子,只有女生向你表白,你绝不会向女生表白的吗?”

伊利拿开了他的手难以置信的问道。

司辰难得的感觉有些羞耻,却仍然不服气的看着她。

“总而言之就是这样,我表白了,然后被拒绝了,你想笑就笑吧!”司辰说完就朝后面倒了下去,望着天花板一言不发。

伊利连忙爬到他面前,撑着头看着他。

“这样说的话也不对啊,你们当时气氛那么好,你也很认真,她对你也……她怎么会拒绝呢?”伊利有些疑惑的问道。

“我也不知道,也许,是她觉得我还不够好吧!”司辰转过了身去,背对着她。

“啊!爱情啊,连我都搞不懂了!”

伊利一直以为木水函是喜欢他的,而她也出于某种原因支持她,但是今天的结局却有些让她出乎意料,甚至超出了自己的理解。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。

“算了,我已经没事了,你先回去吧!”

不知过了多久之后,司辰忽然说道。

伊利摇了摇头,这种时候她也不知道怎么做,继续留在这里也起不到任何作用。

“那我就先回去了,你也别太伤心了,别忘了,就算没有水函,你还有我们呢,在她之前,我们六个人不是一样的走过来了吗?而且,还有比我更担心你的人……”

最后一句话伊利声音放得很低,似乎有些犹豫要不要说出来。

但司辰好像并没有认真听,只是点了点头。

“唉!”

最后,她叹了口气,慢慢退出了房间。

“更担心我的人吗?”

…………

第二天早上,司辰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背着书包来到了教室。

“哟,辰子来啦,昨天干嘛去了?不会是丢下我偷偷上网去了吧?”

看到司辰走进教室,木水连忙说道。

司辰稍微松了口气,看来伊利并没有把昨天的事告诉他们,这让他安心不少。

“没什么,起床太晚了,迟到又要被骂,干脆就请假了。”

司辰笑着说道。

“哦,是吗?司辰同学,看来你最近是有些春风得意了呢,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吧。”

就在这时,彩霞老师突然出现在门外,一脸“和善”的看着司辰说道。

“不,不是这样的,彩霞姐,你听我解释……”

司辰连忙说道。

“不,我不听,还有,叫我彩霞老师。现在快给我回到座位去。”

“哈哈!”

看到司辰被训,木水在下面笑得不能自已。

司辰这才慢慢来到座位上。

再看到她,他感觉到一阵羞耻,明明心里还有万分的不舍,但是却忍不住的想要逃走。

两人都没有说话,或者是尴尬,或者是其他什么。

中午吃饭的时候她没有再和他们一起,而他仍然在离她不远的地方,身边空着一个位置。

下午的时候他更是完全没有听讲,她听得很认真,所以也没有发现他在偷偷看她。

他看着她,感觉到一阵锥心的疼痛,他切实的感觉自己和她在一点点的越走越远,他努力的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却始终追不上,只能看着她一点点消失在自己视线中。

“辰子,下午放学一起去玩吧,大家好久没一起了。”

下午快放学的时候,木水突然走过来问道。

司辰想了想。的确,自从木水函来了之后,他几乎都是等她走后才离开,要不就是送她回家,已经很久没有和木水他们一起回家了。

“嗯,好!”司辰点了点头。

终于,下午放学时,他们六人再次聚在了一起走出了教室。

“呐,辰子,等下去哪儿玩儿?”放学路上,木水看着无精打采的司辰问道。

“随便吧、你们决定就好。”

“要不去吃东西把,听说南街那边新开了一家咖啡店,还有很多好吃的蛋糕……”伊利在一旁提议。

“嗯!”司辰点了点头,跟着他们的脚步机械的走着。

“呐,司辰,唯的衣服上次不小心弄破了,你帮我选一件漂亮的新衣服好不好?”唯跳着跑到思辰面前满怀期待的问道。

“嗯,可以!”司辰勉强笑了笑说道。

唯却一脸沮丧的低下了头,和伊利他们对视了一眼之后,默默走到了一旁。

“啊,真是的,麻烦!”

就在这时,银子一声大吼站了出来,一把拎起了司辰的衣领。

“你到底要干什么?不就是个女生吗?没追到就没追到,这么惺惺作态给谁看呢?给我打起精神来,不然就给我回去,别把大家的心情弄糟了。”

司辰看了她一眼,又低下了头。

“对不起!”

银子却一点都没有缓和的意思,反而握起了拳,一下子打在了他的脸上。

“啊!”

“银子!”

“司辰!”

伊利等人没想到她会这么冲动,都被吓了一跳捂住了嘴,唯更是一把扑到了伊利怀里哭了出来。

巧连忙上去想要把银子拉开,却被银子一只手推开了。

“回答我,司辰,你到底喜不喜欢她!”

银子大声吼道。

“我……喜欢!”

司辰咬着牙说道。

“既然喜欢,那就别这么羞羞答答的像个女人一样,给我拿出你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来给我努力去追啊,遇到点挫折就放弃,受了点伤就哭哭啼啼,这可不是我认识的司辰。我认识的司辰是上天的宠儿,是独一无二的天之骄子,只要他想要的他都会用尽全力去争取,而不是自缚双手看着。你忘了你之前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和她成为同桌的吗?你忘了她逃走那次你是用怎样的心情去追她的吗?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这次不行?在她的背后追了这么久,眼看就要追到了你却要缩手了吗?回答我,司辰?”

银子的一番话如同一根大棒重重的在他头上敲了一下,原本黯淡的眼神慢慢恢复了光彩。

“不,我不要……”

突然,他大吼一声。

银子被他吓了一跳,然后笑了出来,慢慢松开了手,让开了道路。

“那就去追吧……”

司辰看了她一眼,然后深深地鞠了一躬。

“谢谢,银子……姐!”

“麻烦……”银子脸微微一红,转了过去。

下一刻,司辰连忙朝学校的方向冲了过去。

“对啊,我怎么可能放弃她呢?明明都经历了这么多,明明我是那么喜欢她,我怎么会放开她呢?我真是个傻瓜……”

他一路跑着,想着,还没等跑到学校,却看到她从前方跑了过来,两人隔着很远停了下来。

下一刻,她突然转身朝后面跑去……

“等一下!”

司辰一愣,连忙追了过去。

………………

………………

今天早上,木水函仍然在平时的闹钟声中起床,洗漱,吃完早餐拿上书包走向学校。

她的心里有些惆怅和不安,昨天的表白让她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心跳加速。

“真是的,我怎么就说了那种话呢?他会怎么想呢?大概再也不想见到我了吧!”

她突然感觉到心里有些空荡荡的,有一股不安和空虚,但她又不可能主动找他说昨天是个误会,她心里的害羞不允许她这样做。

“只要他跟我说话我就跟他道歉……不,不是道歉,是和好!”

她在心里这样想着,走进教室却发现他还没到,心里开始想他今天会不会又请假,那样的话她可不好意思再去看他了。

然而并没有,他还是来了,不过是跟木水说话。

“没事,等等他一定会找我的……”

她心里这样想到,但他却并没有,坐到座位上就一声不吭。

她从他身上感觉到了尴尬,自己也慢慢变得尴尬起来,只好装作认真上课来掩饰。

一上午的课程结束了,他们没有说过一句话,她心里越加感觉不安。

“难道,他……讨厌我了吗?”

怀着这种心情,她去了食堂,却没敢跟他一起,只是坐在了一边。

她看到了他身旁空着的那个位置,平时自己都是坐在那里的,但今天……她很想过去,几次都端起了餐盘,却提不起勇气,直到他们离开。

她想大声告诉他昨天的话并不是她的真实想法,但是他却没有给她任何机会。

下午上课的时候,她能感觉到他在偷看她,她心里有些喜悦,故意装作没发现,让他看着自己,希望他能鼓起勇气跟她说话。

但是到最后他都没有,一直到下午放学,他和木水他们离开,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教室。

她看着他的座位,平时他就是坐在这里,在放学后这短暂的时间里逗她开心,然后送她回家。

不知不觉,泪水慢慢流了出来,她坐在他的座位上,把脸贴在桌上,让泪水慢慢流淌。

“这就是告别了吗?他……再也不会看着我了吗?这样的日子,已经结束了吗?我的幸福,就走得这么快吗?都不能让我喘息一下就趁我不注意溜走了……”

她咬着下唇,目光呆滞的望着前方。

“咚咚咚!”

就在这时,一阵敲门声忽然响起,她惊喜的抬起头,然后又低下了头。

“本来都想回去了,突然在楼下看到我们教室的门还没关,还以为是田螺姑娘呢,没想到是个走失了的小天使。”

彩霞老师慢慢来到她的面前,把她的头抬起来,用手帕擦干她的泪水。

“对不起老师,我马上回去……”她低下头拿起书包就要逃。

彩霞老师却一把把她搂到了怀里。

“是和他吵架了吗?”

木水函的眼泪再次流了出来,摇了摇头,又点了点头。

彩霞老师脸上挂起了一抹笑容。

“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事。但是我希望你能原谅他。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你那时吗?那还是在上课,他就敢要求我跟你同桌,老实说我当时很生气,所以拒绝了他。但这并不是全部原因,更重要的是我看见了他看你的目光,那种目光仿佛有一种穿透心灵的力量,告诉每一个看见那个目光的人——我要和她在一起。作为一个老师我说这些话可能不合适,但是现在放学了,我只是彩霞姐而已。从我个人的角度来看,他出除有点孩子气还是个很可靠的男人,不然当初不会在办公室里宁愿被开除也不说出你的名字了。更不会用自己所有的休息时间复习只为了跟你同桌。我那时都被他打败了,也被他的决心感动了,因此才在知道会发生这种事的情况下允许他跟你同桌。”

“知道吗?水函,我其实心里很支持他跟你在一起的,你的情况我有所了解,他的家庭我更清楚,你们就像磁铁的两极一样,会互相吸引,互相弥补对方的缺陷,然后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力量。”

木水函的哭声一点点平息了,听着彩霞老师的话,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,连自己都感觉奇怪了。

“可是,我该怎么做呢?”她抬起头问道。

彩霞老师笑了笑。

“那要看你怎么想的了?你想他吗?”

木水函低下了头,然后又抬起了头,神情变得坚决起来。

“想!”

“那就去找他吧。不是所有事情都要男生主动的,你要用实际行动让他们明白,我们女生也是有不输给男生的勇敢和坚强的!”彩霞老师鼓励的说道。

“是啊,我应该是很勇敢的。木水函,你不是一直都自诩很坚强吗?为什么在这种时候退缩了呢?”

她忽然睁大了眼睛,然后一把拿起了书包冲出了教室。

“谢谢彩霞姐!”

听到外面传来的呼声,彩霞老师温柔的笑了笑,看着已经湿了一片的衣服笑道:“作为一个老师,我还真是不称职呢。”

跑,飞快的跑,她第一次觉得自己从小锻炼是这么明智的选择,她想快点找到他,然后靠在他肩上告诉他,她还有更多的话没有说出来,她还有更多的风景想和他一起看……

然而,跑了没多久,她忽然停了下来,看着从坡上跑下的他,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了。

然后,她转身飞快的跑开了……

“等一下!”

就在这时,司辰迅速追了过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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